阿公的手錬

01
我從過20歲之後, 偶爾會有所謂"特殊體質"的時候, 次數不多, 但都是...不知道, 我可以分辨出是單純作夢或者真有其事.
關於去世的親人, 最常來找我的是我嬸婆(她最放不下這個俗世), 我大姑, 我ㄚ媽, 完全不認識的人(想找我幫忙傳話), 甚至連我媽的先生都找過我.
但我就是從沒夢過我ㄚ公.

02
我ㄚ公在我高中一年級突然去世, 因為他的離開, 讓我一夕之間被迫成為大人, 一邊承受親族長輩對女性的歧視, 一邊努力捍衛自己應有的權利.
不是為我自己, 是為了我ㄚ公, 我想, 他明明就有四個孫子女ㄚ......
這段很難堪的過程, 我了解了什麼是"名義上的親人", 什麼是"真正的親人".
這些讓我難堪想欺負我的人, 並不是真心想欺負我, 只是, 他們更愛自己, 如此而已.
沒有什麼可埋怨的, 長大後的我, 親族之間形容我經常用"厲害"兩個字, 要知道, 女生被形容"厲害"二字, 絲毫沒有讚美的意思, 很純粹是在拐個彎罵人.
我無所謂, 反正我就是我. 別人怎麼說我和我無關.

03
我從沒夢見過我ㄚ公, 不過他過世時, 唯一沒有趕回家在外地求學的小堂姑卻夢見阿公去向她道別; 其餘就沒有人在夢過阿公了.
當大家發現我有被托夢的能力時, 曾經問我有沒有夢過ㄚ公? 很可惜, 沒有. 我是他在世時最疼愛也最放不下心的孫子. 他覺得我沒有父親是他虧欠我, 其實不是的, 是那個沒有肩膀的人對不起我, 和我媽.
我ㄚ公已經盡了全力在我成長過程保護我了.
親人間提起ㄚ公和我之間, 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 要是你ㄚ公多活幾年, 妳就會輕鬆多了.
也許吧, 但是我知道, 我ㄚ公已經盡力了, 我原本就不應該是他的責任.

04
這幾天我心情相當糟糕, 因為我媽頒布了某個"聖旨", 但是"聖旨"內容就我而言, 是不可能做到的.
要讓她知道我之所以做不到, 其實也不難, 只是把某些會打擊到她的事實據實以告, 那她一定能理解. 問題是, 我不想摧毀她的夢. 就因為我沒有夢想可言, 我了解人有夢想是多可貴的一件事情, 那是能支持人活著的動力.
我不想破壞我媽的美夢. 她這一輩子圓不了的夢想已經夠多了.

05
靠著藥物, 我睡睡醒醒好幾天, 因為唯有睡著的時候, 我才能暫時不用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壓力和內疚.
小犬君雖然一直在我身邊支持我, 絞盡腦汁想出數個完全不可行的餿主意. 還是沒辦法讓我放鬆地笑一下. 有時我會想, 真是難為了他, 如果我們分手, 他可以去找個各方面條件都優於我的人, 完成他成家立業的夢想.

06
今天, 我夢見ㄚ公來找我, 25年過去了, 他的外表仍像當年一樣年輕, 看到站在我身邊的小犬君, 他很開心地笑著. 然後趁小犬君去張羅飲料時, 把一條手錬到我左手心.
醒來.......我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