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閱讀沒多久,我就發現,所謂『左手能寫詩(或小說),右手能寫散文』的作家,當你既讀了他的詩作或小說,再讀他的散文………真的恨不得不將他們分為兩個精神互異的個體。
從最早年我讀席慕蓉的詩與散文、後來是朱天心的《集壤歌》和小說,之前村上春樹迷死人的小說和像鄰家大叔一樣的一系列散文。
還有就是最近鯨向海的《銀河系焊接工人》,跟我在之前在詩裡讀到的:
『煞車聲猛然將遠方的月光驚醒 青春太完美了 每個人都忍不住對他撒謊………變老和變憂鬱 是這麼傷心的事情。
………靈魂錯過的渡口 被製成夢,被製成淚水 彼此忘記是多麼不容易啊 落葉轉眼又要積滿車頂 我們都沒有達成心願 時間是一個微笑的強盜。』
說真的,我忍不住懷疑作者有人格分裂的傾向。
且看《銀河系焊接工人》中那位極度害羞、內向,卻又偷偷藏著一點點無厘頭爆笑的鯨向海在〈前序〉是多麼七、八年級生似地,如此寫道:
例如在『無聊(長出犄角)』這個小標題下,詩人作家寫下的是:
雖然我的朋友安慰我說:「你真是不可思議,你如果是無聊,我們真的是無恥了。」我的戀人卻淡淡表示:「特別寫文章強調自己的無聊,本身就是一件無聊的事情。」………最後最後,當你聽到別人談論說:「鯨向海的散文真無聊……」你將不再能輕淺判斷那是什麼意思,因為無聊已經長出犄角。
在『(掩面)祕密交往』這個小標題下,詩人作家又寫道:
由於生性害羞,卻熱愛與其他的孤獨交通,所以我經常處在一種掩面的狀態,與人祕密交往。………歌德說:「是詩來做我的,不是我去做詩的。」我想有時候那不僅是「詩」,也可以是「愛」(羞)……總有某些烤箱因動了真感情而焚燒整座房屋,人生總是始料未及的。不管是用愛還是用詩來祕密交往,出現在人家夢裡我總是感到很害羞,謝謝你們保證我的純潔。
真的是一邊讀一邊竊笑,這和我過去讀過且認識的詩人鯨向海、或是以精神科醫生角度寫散文的鯨向海,真是判若N人哪!
末了,作者還大方分享這本書為何取名為(一開始閱讀會令人不知所以然的)《銀河系焊接工人》: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焊接工人,從事著純情的文字勞作(不是純愛系或草食系喔),把一些別人眼中的爛事壞感無聊的東西寫在一起成為優雅的或者頑皮的紀念,把夢和情詩和對不起等等易碎品用文字膠著起來,是我的理想境界。把一些不思議的事物團聚在一起,而不讓他們知道彼此,卻掩面祕密交往,是我寫作的樂趣。
………
使一些遠方近處,微微泛漾、悸動的閃光,得以焊接成更燦爛耀眼的什麼,讓這個時代的黑暗有突出物,果真如此,我願是那銀河系的焊接工人。
嗯,我要很坦白地說,關於〈前序〉我分了好幾個星期,分別看了五、六次以上,為了就是噗哧偷笑以及搞清楚我眼前這位寫出《銀河系焊接工人》這位爆笑又誠實的作者到底跟寫《精神病院》那詩人作家是同一人嗎?
於是前前後後也斷斷續續,用了兩個月的時間說服自己。在今天終於一口氣勇敢地讀完《銀河系焊接工人》一整本書。
嗯,想讀《銀河系焊接工人》的讀者一定要先做好心理準備,那作者是另一個(同名同姓且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鯨向海。
單純喜歡或迷戀鯨向海詩作的朋友,我是不太建議讀這本《銀河系焊接工人》------我很怕您們會因此心中偶像幻滅,最後不得不去向真正的精神科醫師鯨向海求診………
銀河系焊接工人
• 作者:鯨向海
• 出版社:聯經出版公司
• 出版日期:2011年07月
• ISBN:9789570838329